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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一千多年武圣的姜子牙,如何被关羽取代?漫谈武庙的历史变迁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到底哪个武将更厉害,光是三国就衍生出无数说法,什么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不一而足。如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到底哪个武将更厉害,光是三国就衍生出无数说法,什么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不一而足。

如果把时间拉长到整个中国历史,则更是“关公战秦琼”,随便怎么排都能掀起口水战。

在香港电影中,警察拜黑道也拜的关公,又是如何从一众名将中,脱颖而出成为武圣的?

唐代伊始

唐肃宗上元元年(760年)尊太公望为武成王,祭典与祭孔子相同,建立武成王庙,简称武庙。

姜尚姜子牙成名已久,无论是成就还是地位,都在孔子之上,又是兵家鼻祖,完全够格当主神。而且姜子牙本来就有供奉,叫“太公尚父庙”,直接改个名行。

比较有意思的是武庙副祀的人选:张良,地位对应亚圣孟子。

可见当时对武将的定义是比较宽泛的,无论是冲杀在前的猛将,还是运筹帷幄的智将,都列入名将行列。同时,包含张良在内的历代名将十人,作为与十哲相对的武将十哲,陪祀两旁。

右列:汉太子少傅张良、齐大司马田穰苴、吴将军孙武、魏西河郡守吴起、燕昌国君乐毅。

左列:秦武安君白起、汉淮阴侯韩信、蜀汉丞相诸葛亮、唐尚书右仆射卫国公李靖、司空英国公李勣。

能看出来武庙祭祀人物的选择,更倾向于儒将型的武将(十哲都有军事著作),但负责后勤的却不受待见,这可能就是同为汉初三杰,萧何却没入选的原因。

到唐德宗建中三年(782年)又增加了六十四名配享者,这就有更多国人熟知的名将了:

春秋战国8人:范蠡、管仲、田单、孙膑、廉颇、赵奢、王翦、李牧;

汉代17人:彭越、曹参、周勃、周亚夫、李广、卫青、霍去病、赵充国、邓禹、吴汉、冯异、耿弇、贾复、寇恂、马援、段颎、皇甫嵩;

三国7人:张辽、关羽、张飞、邓艾、周瑜、陆逊、吕蒙;

两晋南北朝18人:羊祜、陆抗、王濬、谢玄、杜预、陶侃、王猛、慕容恪、檀道济、长孙嵩、王镇恶、吴明彻、王僧辩、斛律光、慕容绍宗、宇文宪、于谨、韦孝宽;

隋唐14人:杨素、韩擒虎、史万岁、贺若弼、尉迟敬德、李孝恭、苏定方、张仁亶、郭元振、裴行俭、王晙、王孝杰、张齐丘、郭子仪;

可以看出选择的三个标准:从龙开国,匡扶社稷,灭国之功,三居其一方能入选。

杜预画像,叶雄绘

比较值得一说的是杜预,他是唯一同时入选文庙和武庙的(注),西晋灭吴之战的统帅之一,著有《春秋左氏传集解》,但他的名气远不如自己的后世子孙:鼎鼎大名的杜甫和杜牧。

关羽在当时只是第三档的武将,吕布和赵云都没入选,曹魏只有早期的张辽,灭蜀的邓艾入选武庙。

和文人拜文庙一样,各州的武举人进京考武状元,也要拜谒武庙。而朝廷凡有征伐、率兵出征之日,都要先祭告武庙。武成王庙与文宣王庙一起成为国家文治武功的象征。注:明朝时,诸葛亮入选文庙,成为同时入选的第二人。两宋变迁

到北宋建立,赵匡胤黄袍加身,为了防备武将学着自己造反,杯酒释兵权。但在其他方面,对失去军权的武将很大方,不仅金银财帛,醇酒美人管够,荣誉方面也拔高。

其中的表现之一,就是对应孔子的七十二贤人弟子,增加武庙的配享者到七十二人。

同时出于政治目的,对人员做了大规模的变动,“升历代功臣二十三人,旧配享者退二十二人”。

十哲中的韩信、吴起、白起,被请出武庙,理由是“取功业始终无瑕者”:韩信背负反名,吴起杀妻求将,白起杀降不详。

《大秦帝国》中的白起形象

同时被清退的,还有一批没能善始善终的武将:奔魏终楚的廉颇,造反被诛的彭越,含冤自杀的周亚夫,投水而亡的慕容绍宗,被诬至死的邓艾,拥兵不朝的李光弼,战败身死的王僧辩、王孝杰、关羽张飞等。

邓艾画像,叶雄绘

替换他们的将领,有名的不多:投笔从戎的班超,雪夜入蔡州的李愬,另一个门神秦叔宝……

顺便给大家拜个早年

而隐含的潜规则是:曾经称帝的武将通通不入选,所以三国的曹操(曹魏),南北朝的刘裕(南朝宋)、陈霸先(陈朝),十六国的慕容垂(后燕),五代的李存勖(后唐)等,都被排除在武庙之外。

虽然曹操的皇帝是追认的,但也不行

这也不难理解,要是擅自称帝的武将都被供奉,赵匡胤可能会睡不着觉吧。

可能是意识到对将领的道德要求过高,或者经过百多年对武将的削弱已足够,到宋徽宗时,武庙又进行的大规模调整,基本恢复了唐朝武庙的阵容,关老爷也回归了。

只是将张良单独列为一档,仅次于武圣姜尚,高于十哲,所谓“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

让韩信又回到十哲,但吴起和白起的位置被范蠡和郭子仪代替(管仲替代张良),所以宋朝的武庙十哲:管仲、孙武、乐毅、诸葛亮、李勣、田穰苴、范蠡、韩信、李靖、郭子仪。

郭子仪是名将中少数能善始善终的

比较有意思的是与南宋并立的金朝,也有武庙,武圣也是姜子牙,但在陪祀的人里塞进去很多金国名将,比如和张良并立的是完颜宗翰。虽然他灭辽臣宋,战绩没的说,但后世汉人王朝肯定是不予承认的。

元明清

元朝蒙古人就比较直来直往,武庙就姜子牙和十哲,其余不要,偶尔祭祀。

到明朝建立,虽然朱元璋喊着“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但他的思维已经从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转变为家天下,把一切都视为老朱家的私产。

他非常不喜欢姜子牙,因为其“师尚父”,居然敢当天子的老师兼干爹,唯我独尊的老朱自然无法容忍,用岳飞代替姜子牙,成了武圣。

同样出于维护皇权的目的,朱元璋还用赵云替代了鞭打王尸的伍子胥。后来朱元璋干脆废除了武庙。

在其后二百多年,武庙祭祀废止,同时《三国演义》流行天下,关羽在民间声名日隆。

到明末内忧外患,皇帝又想用武庙宣传忠君爱国,已是忠义代名词的关羽自然成为主神,成为第三任武圣。

待到满清入关,自然不可能推崇反殷的姜子牙,和抗击金人的岳飞,于是继续拔高关羽的地位,用关帝庙彻底取代武庙,抛弃亚圣十哲和古今七十二名将从祀,只有关兴与周仓陪祀。

关林庙的对联,展示了关羽地位逐渐上升的过程: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

民国时也曾把关羽岳飞合祀,称关岳庙,1939年恢复武庙,但大环境兵荒马乱,未能大范围传播,只有关公崇拜,随着华人在世界各地流传开来。

如此关羽从第三档武将逆袭成为武圣,成为中国人的精神信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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