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下午茶』，英伦风当仁不让：红茶、沙拉、小蛋糕，满满的英伦情。有诗为证：“当时钟敲响四下时，世上的一切瞬间为茶而停”。繁复讲究的下午茶仪式无不展现出一种西式的优雅。但其实纵观中华，其实早在春秋时期，便有下午茶习惯了；到了唐代（譬如茶圣陆羽生活年代），唐人更是在用精美的茶具，搭配水果和糕点来喝茶，极其雅致。今天我们就跟随慢师傅一起来看看。

开放包容的大唐时期，与其他民族的互利往来比起其他朝代也是最频繁的，中原饮食文化与外国、外民族的饮食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呈现出一幅丰富多彩的图景。1992年在新疆吐鲁蕃发掘的唐墓中，就出土过一种梅花型带馅的点心。

五代·南唐·《韩熙载夜宴图》

唐代的外来饮食最多的是“胡食”，“胡食”是汉代人对从西域传入的食品的一种称法。唐代的胡食品种很多，例如面食有餢飳、毕罗、胡饼等。餢飳是用油煎的面饼。毕罗一般被认为是一种以面粉作皮，包有馅心，经蒸或烤制而成的食品。

与此同时，西域的烹饪方法也传入了中原，乳酪、胡饼等都是从西域传入中原地区的，多种食材的外来和烹饪方法的发展奠定了中华民族传统饮食生活模式的基础。

今天我们日常吃的蔬菜，大约有一半是在汉唐时期引进的，那时中原内地通过与西北少数民族交流，引入了许多蔬菜、水果和调味品。今天时常出现在我们厨房里的菠菜、胡瓜、胡椒、沙糖等原来都是远道而来的“西域”特产呢！

唐人最看重的甜味剂是“蔗浆”。唐以前，麦芽糖和蜂蜜是主要的甜料，从南北朝时期起，甘蔗及其制品开始传入中国。

不过，当时制糖技术并不完善，唐人只会把甘蔗汁经过晾晒、熬煎做成浓缩的甜浆，称为“蔗浆”，保存在缸、罐一类容器里，宫廷还会将大量的蔗浆存入冰窖深处，以便长期保存。于是，讲究的甜品都是靠浇上蔗浆形成，如王维就有“蔗浆菰米饭”之句。

唐人大约口味比较重，春天吃新鲜樱桃的时候，喜欢浇以蔗浆，增加其甜度。实际上，蔗浆浇樱桃是唐朝长安春季最受追捧的高档甜品之一，届时人人都以能一尝其甜鲜为荣，甚至在百官上朝之后的工作餐上，它也是招人喜欢的重要角色。

唐人品尝樱桃，还有一种非常流行的方式，就是以奶酪浇到鲜摘樱桃果上，同时配浇蔗浆，简称“酪樱桃”。这种美食早在三国时代就有了，只不过到了唐朝变得十分普及，堪称春季的主打甜品，并且一直延续到宋元时代。

这里所配的“酪”是未经风干的鲜奶酪，状态接近今天的酸奶，呈半固态、凝冻状，所以，吃樱桃的时候，是把这样的乳酪像浇卤一样，浇到鲜红的樱桃上。以鲜乳酪的肥浓滋润相配初熟樱桃的鲜甜多汁，再辅以琥珀色的冰蔗浆，其口感之美，可想而知。

《云仙散记》中记载说，虢国夫人府上有一位叫邓连的厨艺大师，他滤掉熟豆泥中的豆皮，制成豆沙，美名“灵沙臛”。同时 ，将上好糯米捣打成糍糕，夹入灵沙臛做馅，还巧妙地将这豆沙馅塑出花形。经他巧制，糍糕的糕体呈半透明状，于是豆沙的花形得以隐约透映出来，因此叫作“透花糍”。

由于唐朝不仅皇家冰窖、官府冰窖发达，民间私营的商业性冰窖也不稀见，于是，甜食也随着季节不同而相应变化，到了夏季，便会有冰制或冰镇的美味助人消暑。

例如，逢到盛暑天气，宫廷中会做一种“清风饭”，是用糯米饭、龙睛粉（可能是琼脂）、龙脑细末与牛奶一起拌匀，垂到冰井深处加以充分地冷冻，形成一道清爽可口的祛暑冰点。民间则流行把冰块敲碎，浇上蔗浆，制成类似刨冰的冷食。

由此可见，在唐代人们喝茶时是有很多可以选择的“茶点”的，除了各种胡饼，还包括当时同样来自西域的水果葡萄、西瓜等。不难猜测，作为宫廷饮品的茶与种类繁多的水果点心一起搭配的“下午茶”时尚应该是比英国人早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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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徐俪成，1989年生，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获博士学位。目前就职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专业方向为魏晋南北朝隋唐文学，在《文艺研究》《文艺理论研究》等刊物上发表论文数篇。业余喜欢收集关于古人生活方式与文化趣味的小知识，曾在澎湃新闻的“私家历史”栏目撰写十余篇关于唐代文史的随笔，受到读者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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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Wey Le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