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7月初,志愿军第六十四军一九二师五七五团一营一连奉命转移到距马良山四里地的高旺山右翼阵地。
这段时间,敌人没有大的进攻,经常派些小部队在志愿军阵地前沿骚扰,但和志愿军一接触就龟缩回去。
虽然当前的情况不紧张,但连长黄丑和觉得不能丝毫懈怠,必须时刻警惕地准备着。
无论何时何地,黄丑和身上总带着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晴天,早晨蹬着露水,晚上踏着月光;下雨天,顶着风雨,踏着泥泞的山道……
他从这个山头转到那个山头,察看着,对照着,设想敌人怎样攻,我们怎样守;敌人怎样守,我们怎样攻……
傍晚,浙渐沥沥的雨停了,怒吼的炮声也停了。乌云散去,山上的松树,山脚下的稻田,被夕阳照得一片金黄,黄丑和钻出掩蔽部,深深地吸了口雨后的清新空气,便顺着矮树丛走去。
眼前的晚景显得凄凉、狼藉,稻田里弹坑累累,房屋烧成灰烬,松树折断了树干……黄丑和看到这些,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愤恨:这是美军制造的灾难啊!
他急促地穿过矮树丛,顺着交通沟向二排六班防守的山头走去。
战士们正在修补炸塌的工事,六班长石黑小走过来。小小的个子,挺精干的,站在黄丑和的面前:“报告连长,我们大伙想提一个意见。”
“又是要求出击,是吧?”
石黑小见连长猜中了,索性大胆说道:“老憋在山上实在难受。这些日子又不断下雨,再待下去,身上快长毛啦!”
战士们也凑上来帮腔:“连长,干一家伙吧!敲掉一个算一个!”“再不打仗,咱们的枪也要提意见啦!”
黄丑和问大家:“打是要打,你们准备得怎样,有把握吗?”
“这一带的地形被咱们摸得烂熟,沟沟岗岗都记得,不敢说百分之百,总算八九不离十。再说,干啥也是锻炼出来的啊!”石黑小说得满有道理。
这个又黑又瘦的小伙子,在当炊事员的时候,成天提意见要到战斗班。如今如愿以偿了,便像块烧着的火炭,有着炽热的战斗热情。
“干啥也是锻炼出来的。”黄丑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好像里面蕴蓄着莫大的学问。
他高兴地说:“对,你们提出的意见很好,你们好好准备吧,说不定明后天就要干他一家伙!”采纳了战士们的意见之后,他就去向上级请示了。
当晚,营首-长批准了一连派小部队去骚扰敌人的建议。黄丑和决定这次任务由三排副排长秦文治和六班长石黑小去执行。
第二天,秦文治和石黑小各带一个小组,乘着浓雾,埋伏在距阵地500米的两侧山包上。
十点钟,雾渐渐散去。美军出来了两个排,按着老规矩到山前先放一排壮胆枪,然后往上爬。他们爬到秦文治埋伏的山包前,又打了两排自动枪,看看还没有动静,便叽里呱啦地往上跑。
秦文治和四个战士悄悄隐蔽在堑壕里,让敌人近些、再近些。手榴弹够得着敌人了,他扬起右臂,拳头重重地往下一压,喊声“打呀!”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自动枪“哗哗哗”地吼叫。
吓糊涂了的敌人,有的扭头逃命,有的仓皇还击,有的直挺挺倒在山坡上,那个指挥官慌慌张张地对着报话机叫喊。
很快敌人的一排排炮弹“咣!咣!”打过来,但是秦文治已经带着他的小组转移到石黑小埋伏的山包右侧了。
敌人乘着炮火掩护,把七八个被打死的伙伴拉走,又重整旗鼓向石黑小小组埋伏的山包进攻。这一回他们却十分小心,摸摸索索,贼头贼脑地走几步停一停。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秦文治小组从右侧突然开火。
正要寻机报复的敌人,顺着枪声猛扑过来,敌人的背脊正好朝着石黑小的小组。石黑小他们居高临下,兜屁股打下去,把敌人夹在两股火力中。敌人腹背受敌,且战且退地撤回去了。
在炮声隆隆中,两个小组胜利返回阵地,战士们幽默地说:“划得来,干掉他们14个,咱们谁也没有掉一根毫毛。”
在胜利的鼓舞下,战士们纷纷要求出击。一个星期伏击了五次,最后一统计:共打死打伤敌人21名,还缴获两支自动枪。
在这几天当中,这几次出击虽然战斗规模很小,却打得美军胆战心惊。从此,敌人出扰、进犯的范围越缩越小,距志愿军阵地也就越来越远,甚至白天也不大敢下山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