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6月,志愿军第六十四军一九二师五七五团一营二连连长黄丑和刚从医院回到前方,就奉命由二连调到一连当连长。
这时,敌我斗争形势已经有了变化:在第五次战役中遭到沉重打击的敌人,施行了所谓“磁性战术”,志愿军则转入积极防御的阵地战。
黄丑和刚到一连,就奉命到马良山左翼接替九连的阵地。他根据当时的形势和敌人炮火强的这一特点,只在主峰上部署了一个排的兵力,就遭到敌人炮火的轰击,全连牺牲一人、重伤三人,一排长也负了重伤。
虽然阵地并未被敌军夺去,但这么大的人员伤亡在黄丑和眼中就意味着局面不利,这给他带给了很大的思想负担:“照这样下去,防守一个月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不行,我作为指挥员,脑子得多转几个圈,敌人变了,我们也得果断变招……”
他正在费神地思索,洞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连指导员张灿敏捷地从上面跳下来,黄丑和见了张灿,一把将他拉进掩蔽部。他急需了解指导员从二排带回来的情况,研究新的部署。
张灿满头大汗,刚走进洞口,就问黄丑和:“营的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黄丑和说:“让咱们检查原因,马上改变部署。”紧接着,他又问:“二排情况怎么样?”
“二排阵地上连一颗炮弹都没有落。”
“这么说,炮弹都落到一排那里了?”
黄丑和细细琢磨了一阵,然后在子弹箱上摊开地图,俯身对张灿说:“你看,一排阵地是马良山左翼的突出部分,工事也太暴露,当然要吃炮弹。”
新部署确定之后, 黄丑和叫通讯员去叫排长们前来开会,要求各排在当前的不利局面下果断变招,不能再因循守旧。
二排长李天魁对新的作战部署疑虑很大,他说:“正面兵力少了,敌人突上来怎么办?再说兵力分散了也不好指挥啊!”
“这不是分散兵力。我们减少了正面兵力,可以避免敌人炮火的杀伤,加强了两侧火力,可以大量杀伤敌人,而且还有足够的突击力量。”
听黄丑和这么一说,李天魁心里虽然还是没有底,却坚决执行了这个计划。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敌人的六辆坦克在一排阵地摆开,坦克后面跟着一个排的步兵,坦克炮向一排的阵地砸来了,炮火打得比昨天更凶。
黄丑和在观察所里看得很清楚,心中暗喜:“他妈的!今天要叫你们上当了。”
原来昨晚他命令一排在山头上布设了一些松枝伪装。愚蠢的敌人果然来上钩了,坦克炮轰击了十来分钟之后,跟在坦克后面的四十多个美军,在重机枪掩护下,气势汹汹地扑上山头。
敌从大概以为猛烈的炮火轰击过的山头上,一切生命都不存在了,只消走完一百多米就到山顶,于是大摇大摆往上爬。
黄丑和两眼不眨地盯着敌人,他决心让敌人进入兵器杀伤力最大的距离内,再发出开火的信号。
敌人越走越近,志愿军战士也越来越紧张。
“哒哒哒……”自动枪响了。埋伏在主峰两侧的四挺轻机枪,突然一齐开火,十几个美军士兵像风中的草人一般给刮倒了。
这时候,隐蔽在山后的战士们顺着交通沟冲上山头,自动枪、手榴弹迎头打过去。从二排阵地后发射过来的六〇迫击炮弹,也正好打在敌人窝里。敌人在交织的火网里东奔西突,仓皇地向山下退去。
敌人又用坦克炮向山头报复轰击,但志愿军战士已安然地蹲在避弹洞里。看着敌人像拉死猪一样,用绳子把二十多个打死的伙伴拖走,战士们眉开眼笑地谈论着:“别看咱们吃炒面喝凉水,打这样的仗比会餐还痛快呢!”
二排长李天魁兴冲冲地跑到连观察所,见了黄丑和劈头就说:“今天打得真痛快,幸亏这次变招,马上收到奇效,不然还会吃昨天那号亏!”
黄丑和从李天魁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平静地说道:“敌人变了,我们也要变,不能用老经验打新敌人。”
李天魁信服地点着头。黄丑和又严肃地告诉他:“决不能轻敌,要连夜修补工事。”
“是,马上执行!” 李天魁说罢返身跑出观察所。
黄丑和从前沿检查完工事回来,已经是星光满天了。他刚走到掩蔽部洞口,就听到张灿在打电话。他赶快钻进掩蔽部,只见张灿正抓住耳机不时地“嗯!嗯!”乐得嘴上挂着微笑。
张灿打完电话,还没把耳机放下,就向黄丑和笑道:“团首-长表扬你,说你果断变招,马上产生奇效,关键就在于掌握了积极防御的战术原则。”
黄丑和惊异地问:“什么原则?”
张灿学着营长的口气说:“兵力前轻后重,火力前重后轻嘛!”
黄丑和得到上级表扬,心里觉得:“这个小小的胜利,只不过是初步有了一点成效,离自己应当做的还差得很远呢!”
果不其然,在当年9月的澄波里阻击战中,黄丑和率一连打退美军的十七次进攻,共歼敌380余人,击毁敌坦克4辆、吉普车1辆。荣立特等功,并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光荣称号,一连也被荣记集体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