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仁宗时期,宰相晏殊府上又添新丁,这是第八个儿子。除去过继出去一个,晏殊的七个儿子中,幼子的官运最差,终身也就担任通判级不入流的小官,然而只有他才在史书中大放异彩,成为与父亲齐名的风流人物,他就是晏几道。
晏殊是天才绝伦的,他十四岁就以神童的身份名震京师,被赐予同进士身份。他不苟言笑,办事认真,除了好宴请宾客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成为了当时最为稳重可靠的贤相。
晏殊的八个儿子中,晏几道几乎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小小年纪便才气纵横,也在十四岁时参加科考,取回进士身份,可谓虎父无犬子。然而,与晏殊的老成持重不同,晏几道却是如同北宋时期的“贾宝玉”一般,风流成性,玩世不恭。他几乎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而父亲晏殊在47岁才得到他,也比较溺爱。当时北宋仁宗时代国家富裕,边地战事也不多,各种条件的早就下,让晏几道成为了一个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公子哥。
在父亲当宰相期间,他是真的不识愁滋味,每天都是饮酒作诗,呼朋引伴,据说还与名妓李师师有过纠葛。晏几道曾经为李师师专门谱写《生查子》: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试想一位宰相公子,又有如此才情,加上放荡不羁,在当时的民间是何等的轰动。一部分人艳羡,一部分人赞美,还有一部分人却鄙视。其实,无论如何,晏几道花天酒地也好,纵情歌舞也罢,终究没有半点为非作歹,终究还是一个良善之人。
然而,在晏殊去世之后,他的美好生活嘎然而止,从此开始了半生的不得意。在二哥二嫂的帮助下,他结束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也顺利完婚,并当上了太常寺太祝这样的小官。然而,刚刚踏入仕途的他,马上就遭到了当头棒喝。
因为他的好友郑侠反对变法而下狱,朝廷又在其家中搜出了晏殊的《与郑介夫》:
小白长红又满枝,筑球场外独支颐。春风自是人间客,主张繁华得几时?
这马上成为了政敌们打击他的罪证,幸好北宋时期文字狱并不盛行,神宗最终还是宽赦了他。但是,来回疏通关系又将本来已经所剩无几的家产耗尽,等到晏几道从狱中出来之后,他已经彻底成为了潦倒的贵族了。
晏几道精于吟诗作词,却极不善于为官,终其一生也只是小吏而已。他不改往昔的公子豪情,在各地任职时依然喜爱交朋结友,又慷慨大度,不怀疑别人,总是以诚相待。与他关系交好的黄庭坚曾经说他有四痴:
仕宦连蹇,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是一痴也;论文自有体,不肯作一新进士语,又一痴也;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痴也;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痴也。
他不是父亲晏殊一样伟岸的政治家,也不如父亲忧国忧民,他只是希望将一生过得逍遥快乐。但他也有文人的清高和桀骜,当苏东坡希望能够结交他的时候,通过黄庭坚引见,晏几道却傲然地说:现在的政事堂半数以上都是我家从前的门生故吏,都没空理会啊!(今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
当他老年时,奸相蔡京当道,在冬日多次向他索取词,并婉转表示要他歌功颂德。晏几道不胜其烦,只好将就作了几首,却只是歌咏太平,没有半点涉及蔡京,也让这位权相脸面无光,自此不相理睬。
对于仕途,他是很失败的,然而在词坛,他却以《小山词》傲然而立。时人将他和晏殊并称“二晏”,但后世普遍认为他的词风似父而造诣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