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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创业史》之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秦孝公颁布《求贤令》的消息刚传到魏国就吸引了一个人的目光。他就是卫国人公孙鞅(又称卫鞅),此时在魏国郁郁寡欢的做着中庶子

秦孝公颁布《求贤令》的消息刚传到魏国就吸引了一个人的目光。他就是卫国人公孙鞅(又称卫鞅),此时在魏国郁郁寡欢的做着中庶子。

史书上关于入秦前的公孙鞅记载颇为简单,只说他是卫国的庶出公子。按照先秦惯例,诸侯之子曰公子,诸侯之孙曰公孙,公孙之子以王父之子为氏。卫鞅之祖为卫国君,故称公孙鞅。卫鞅其祖姬,少年时喜好刑名之学,在魏相公叔痤府上做中庶子。公叔痤病重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弥留之际向魏王举荐自己这个中庶子,看魏王很深不以为然,公叔痤又建议魏王若不用卫鞅就赶快杀了他以免为别国所用,魏王敷衍支应着答应了。魏王走后公叔痤把自己对魏王说的话如实告诉卫鞅,让他赶快逃命。卫鞅却不慌不忙的说:“你向魏王举荐我,魏王都不听(说明他不觉得我是个贤才),自然不会听你的建议杀了我。”而魏王也果然如他所料,很不屑的对随从说:“公叔真是病糊涂了,居然让我把国家大事交给一个中庶子公孙鞅,这不太荒谬了吗?”然后就忘记了他。

为什么魏惠王对公叔痤的意见不以为然?一方面这是魏惠王好大喜功、重名轻实的性格决定的,另一方面我们也说过,魏国属于创业成功阶段的守成之国,对人才和成功的渴求远不如前。魏国作为战国时期的人才培养基地确实是人才济济,但错过的治世能臣也是数不胜数,卫鞅只是第一个。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卫鞅当时担任的中庶子实在不入魏惠王法眼。

中庶子是什么官呢?中庶子来源于“庶子官”,后者早在西周时就设立了,掌诸侯、卿大夫庶子的教育。诸侯国也大多设有这一官职,春秋战国时,魏、秦等国都有“中庶子”这一官职,秦国还有庶子员、少庶子和左庶子等。具体职责现已不详,但从一件事可以看出来个端倪:荆轲刺秦的时候,通过中庶子蒙嘉而见始皇。而游说张唐的天才少年甘罗,出使的担任的正是秦国的少庶子。从这些可以看出,所谓的魏相中庶子,大概就是魏相府中的寻常幕僚。连大名鼎鼎的孟子都不招魏惠王待见,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区区中庶子卫鞅,自然无法引起魏惠王的兴趣。

搞清楚魏王不感兴趣的原因,一个问题就来了:这个在魏国平淡无奇的中庶子如何能到了秦国就成了经天纬地的治国巨匠、变法良臣?这种巨大的转变难道是秦国和魏国实力差距太大,卫鞅这种寂寂无闻的魏之牛肚入了函谷关就能摇身变为秦之鸡首?还是如晏子所说的“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卫鞅在魏国束手束脚无力施展到了秦国就锥出囊中芬华璀璨?秦国和魏国固然有经济发展和人才质量上的差距,秦孝公也比魏惠王更能给卫鞅空间,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解释他怎么就横空出世。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横空出世的,大名鼎鼎的商鞅不是孙悟空突然就那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的成功离不开此前的积累和历练。

我们再品读一下卫鞅“简历”里那几句话:少好刑名之学,为魏相公叔痤之中庶子。”作为卫国王室宗亲,又在魏国多年,他对魏国乃至各国的宏观情况,对高层权力架构和权贵的圈子都很熟悉。三家分晋后魏国独强,原因主要在于魏国重用李悝为相、吴起为将。李悝在魏国变法时得力措施之一就是“尽地力”,率先针对土地制度进行改革,废除井田,实行授田制,大大提高了土地的生产效率。他的又一力作则是集诸国刑典,作《法经》以治理魏国。《法经》作为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封建法典,是春秋战国之世许多优秀法律的整合汇编,包含了《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六篇,几乎涵盖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全部。吴起在魏文侯时曾使用各种办法鼓励魏人杀敌立功,在流传下来的史料中记载,他追求的效果是士兵轻死奋战(“发号布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刃而人乐死”),有功必赏无功则罚(“举有功而进飨之,无功而励之”),以至于魏卒能在敌人进攻战斗积极性极高(“不待吏令,介胄而奋击之者以万数”),后来得罪了魏王出亡楚国后接着为楚悼王变法,整饬法律、招徕人才(损不急之官,罢公族之远疏者),奋力培养勇猛战斗的士兵。卫鞅并未赶上李悝、吴起的时代,他们在魏国经营多年的思想理念却给了卫鞅很大的借鉴和齐发。卫鞅在这种环境下不断进步(“耳目习之,学乃益进”)。从卫鞅入秦后推行的变法措施中不难看出其师从李悝和吴起的痕迹,如他推出的秦法与李悝在魏国推行的典律颇有相似,垦草、徕民以及废井田开阡陌封疆则是把魏国等地实施成功的成例搬过来,在杜绝裙带关系、禁止私斗号召为公战、禁绝游宦人员则参考了吴起的做法。正是他多年在魏国的学习和积累,才有了入秦后的厚积薄发。

公叔痤死后,抑郁不得志的卫鞅看到秦孝公的《求贤令》,顿时心生豪气一路向西而去。身居王宫的魏惠王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那个病入膏肓的老公叔推荐的这个中庶子卫鞅,竟然会给秦国带去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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